第六十四章 下场凄惨

    啪!啪!啪!

    黄昏,霞光洒落大地,给山林镀上一层灿灿的金沙,使得沧桑而又神秘的原始黑森林多了几分庄严厚重感。

    山谷里时不时响起几道清脆的鞭声,不是有人在驱赶牛羊,而是黑巨猿在驱赶张小卒。

    黑巨猿盘腿坐在草地上,一手托着下巴,一手拿着藤条,清脆的鞭声正是它抽打藤条发出的。

    它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躺在地上的丹炉,眉头微微皱着,目光里充斥着困惑、不解与苦恼,似乎正在思考一个复杂难懂的问题。

    不过它并没有忘记抽打手中的藤条。

    啪!啪!啪!

    藤条抽击的声音清脆悦耳,可听在张小卒耳朵里,却是那催命的魔音。

    他正拖着他那臃肿的,如圆球一样的身躯,头顶举着一块不知几万斤重的巨石,绕着山谷边缘狂奔。他已经保持这个狂奔的状态整整一下午了。

    他的速度极快,因为他每一步都是踩着寒潭舞姿的步伐,这是他最快的速度,极耗体力。他之前是非常惧怕这种消耗速度的,因为他的体力有限,会被快速抽干,从而失去战斗能力。

    可是现在,他恨不得把体内的能量一下子全部倾泻.出来,因为只有如此方能解除他眼下所面临的生命危险。

    他的身体之所以会快速膨胀,像充了气一样,是因为他一口气把丹炉里的东西全吃了,而那些东西无不是富含灵力的天材地宝,这么多的天材地宝被他消化分解,庞大的灵力能量如风暴一般在他体内席卷开来,若不能快速地消耗掉这些失控的能量,他必定会爆体而亡。

    张小卒要感谢黑巨猿,因为若不是黑巨猿第一时间发现他的问题,把他从丹炉里弄出来,并不厌其烦地比划来比划去,让他明白是怎么一回事,他现在已经一命呜呼了。

    他已经负重狂奔一下午,可是收效甚微,身体依然臃肿,连一寸都没消下去。照这个消耗速度,他觉得自己得一刻不停地跑一个月。

    邦——

    当啷——

    拖着下巴沉思了一下午的黑巨猿,毫无征兆地暴走,起身一巴掌将丹炉扇飞几十丈远,然后几个纵身跃到张小卒跟前,抓起张小卒攀上崖壁。

    呼——

    九霄之上的峰顶,刺骨寒风仍然呼呼地吹着,时不时刮过一个小旋风,卷起地上的雪沫漫天飞舞。

    张小卒再次登顶,却没有像昨天晚上那样,被冻得瑟瑟发抖,那呼呼吹着的刺骨寒风恰好抚平他皮肤的灼烧疼痛,反而让他感觉到凉快舒爽。

    比起负重奔跑,张小卒有更好更快的方法消耗能量,比如说施展融合了寒潭舞姿的《三步杀》刀法,可是不知为何,黑巨猿不准他这么做,只让他负重奔跑。

    不用黑巨猿催促,张小卒自觉地捡起昨天晚上使用的那块巨石,举过头顶。

    巨石过顶时,张小卒微微诧异,因为他明显地感觉到巨石轻了许多,哦不,确切点说是他的力量增强了,从而生出巨石变轻的错觉。

    身体虽然臃肿,但张小卒感觉脚底更加稳健,他试了一下,竟然能够小跑起来,可要知道今天早晨结束训练时,他还是只能举着巨石慢慢走的。

    张小卒还没来得及高兴,只觉头顶巨石猛地一沉,压得他差点一头栽倒。

    “狗日的!”张小卒气得叫骂,因为是黑巨猿跃上了他头顶的巨石上,看样子是要坐在上面把他当驴马使唤了。

    张小卒奈何不得黑巨猿,也只能悻悻地骂两句。头顶多了一个黑巨猿的重量,他脚下的速度又回到了昨天的龟速。

    但不同的是,今天他不需要在吃那黑乎乎皱巴巴的果干,也不用停下来休息,因为他体内正有倾泻不完的能量等着他消耗。

    日出东方,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张小卒身上,他仍然在负重行走,步伐相较于昨晚刚开始时稳了许多,也快了许多。

    黑巨猿躺在巨石上呼呼大睡,擂鼓般的呼噜声时不时震落崖壁上的几块积雪。

    张小卒臃肿的身躯缩小了三分之一,使他动作灵活了许多。他的皮肤依旧是充血的红色,这是烫伤留下的,短时间内怕是消不掉。

    日落西山,一天的时间眨眼即逝。

    不过对张小卒来说,这一天是枯燥漫长的,他第一次感受到齐蓉儿说的修炼之枯燥乏味,同时也明白了齐蓉儿说的那句话:大毅力者,不一定能修身证大道;但非大毅力者,绝对不能修身证大道。

    日出日落,日落日出。

    张小卒耐住了寂寞与枯燥,一刻不停、一刻不歇,就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,不停地重复运作一个指令。他不记得过去几天了,好像是五天,又好像是六天,只知道自己的脚步踏平了方圆百丈的积雪,只知道脚下的步伐越来越稳。

    在无尽的寂寞与枯燥中,他竟寻到了修炼的快感。每每黑巨猿往他头顶增加重量时,他总有一种征服感,感觉自己又跨过了一个难度。

    当太阳再一次在东方升起时,张小卒臃肿的身躯终于恢复原样,不,是变得比原先更加匀称健壮,那一道道优美的肌肉线条,勾勒出无穷无尽的力量感。

    但是让张小卒不爽的是,他的皮肤依然是红色,看上去就像被烧熟了一样。更要命的是,自从丹炉里出来后,他的身体就一直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气,使得他更像是烧熟的烤肉。

    咕噜——

    张小卒的肚子饿得叫了起来,这是几天来他第一次感觉到饿,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。

    咚!

    黑巨猿从崖下翻身跃了上来,落到张小卒面前,庞大的身躯震得地面乱颤。

    它手里拿着一根两丈多长的粗棍,粗壮的腰上缠着黑色的绳子,不知道想要干什么。

    轰!

    张小卒把巨石扔到一旁,冲黑巨猿指指自己干瘪的肚子,又指了指嘴巴,意思是告诉黑巨猿他饿了,要吃东西。

    黑巨猿笑着点点头。

    是的,没错,它笑了。

    张小卒顿时毛骨悚然,想也不想就纵身后跃。上一次黑巨猿不过是不怀好意地瞅了他一眼,就把他扔进丹炉里煮了,现在竟然冲他笑,他都不敢想这黑厮肚子里憋了什么坏屁。

    黑巨猿一步向前,伸手抓向张小卒。

    张小卒早已凝神静气,等的就是这一招。他脚下一拧,身子打了个旋,后背贴着地面倒飞出去。黑巨猿的指尖擦着他的身体而过,这一次,它抓空了。

    黑巨猿一把抓空,明显地愣了一下,却没有急着跟进,而是饶有兴趣的上下扫量张小卒。忽地,它一拳轰出,自上而下砸向张小卒。

    张小卒一个侧身飞纵,再一次躲开它的攻击。动作干净利索,给人一种非常轻松的感觉,是因为他完全捕捉到了黑巨猿的攻击线路,并且身体跟上了大脑的反应速度。

    “哈哈——”张小卒心情愉悦,抑不住仰天大笑,指着黑巨猿挑衅道:“黑毛畜生,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,你再也抓不到——”

    张小卒叫嚣的声音戛然而止,因为他指着黑巨猿的那条胳膊被黑巨猿抓住了,而他连黑巨猿是如何出手的都没看清楚。

    砰砰砰——

    装逼不成的下场往往都会很凄惨。

    张小卒就像个破布袋,被黑巨猿抓着一条胳膊,对着地面一顿狂轰乱砸。

    一个又一个人形大坑出现在坚硬又光滑的地面上,附带着张小卒凄惨的叫声。

    张小卒好想对黑巨猿说一声:“大哥,放过我吧,我知错了,我再也不敢了。”

    只可惜黑巨猿不给他机会,直把他砸得头破血流,连捣腾一下腿的力气都没有后,黑巨猿这才放开他。

    张小卒出气多进气少,瘫在地上像一滩肉泥。

    黑巨猿从腰上解下黑色的绳子,绳子小拇指粗细,有三丈多长。它把张小卒的手脚捆在一起,又把一块几十斤的长条石头捆在张小卒身上,再把绳子的另一端系在它手里的粗棍上,然后棍子一甩把张小卒挑了起来。

    黑巨猿肩膀担着木棍,张小卒晃晃悠悠地挂在上面,朝一个方向跃去。翻过两座小山头,它停了下来。

    张小卒荡在空中,只感觉空气中的温度突然间下降了许多,冷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。他好奇黑巨猿为何停下,抬头往前看去,当目光落在一汪清冷湛蓝的湖面上时,他顿时明白黑巨猿要干什么了呢。

    “黑毛畜生,老子此生定和你不死不休!”张小卒怒吼咆哮。

    嗖!

    黑巨猿双手抱着粗棍,把棍子往前甩,张小卒直接飞了出去。

    咕咚!

    张小卒身上绑着几十斤重的条石,重量很足,所以入水声很清脆。

    黑巨猿在湖边蹲下,聚精会神地盯着绳子。

    没错,它在钓鱼,而张小卒就是那钓鱼的饵。

    张小卒泪流满面,他没想过自己会被放进丹炉里煮,可是更没想过会被当成鱼饵沉进湖里啊。心里不甚凄凉,只觉得黑毛畜生完全不把他当人看。

    怎么办?

    张小卒的脑子一时有点懵,因为他从没有这方面的经验。

    不怪他,因为换成任何一个人,也不会有被栓在绳子上当鱼饵的经验。

    可怜他刚被黑巨猿狠狠虐了一顿,连挣扎的力气也没有,只能任由身体被长条石头拽着往湖里沉去。

    湖水极冷,像针一样往骨头里钻。张小卒只坚持了片刻,随即冷得直打哆嗦。

    就在他猜测自己是先引来鱼,还是先被冻死,亦或是淹死时,一条白灿灿的大鱼忽然出现在他的视野里。